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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荒,荒,荒
北城稚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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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8-19 00:30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加为好友  QQ
荒,荒,荒

荒,荒,荒
      
   
    我爹让我跪到一旁去,把我栓在了柱子上,我在心里骂我爹狠。我把家里的鸭子逮了,偷偷地到后山烤了吃,还找来了牛放和丫头。很义气。可是我爹知道了以后,就把我绑在了椅子腿上,开始抽我,边打还问我知道错了没,我死咬嘴唇,不说话。
    我没错,从来就没错过。
    我估计我爹也打累了,就把我拎到了院子里,把我栓在了这里,说今天不许吃饭。我娘在旁边哭,向我爹替我求情,也一边骂我不孝,叫我向我爹认错。
    我哈哈大笑,我哪里错了。理直气壮,我爹气的脸又发白,还想上来打我,被娘拦住了。
    他又叼起一袋烟,一副痞子的模样,出了门去,但一会儿又折了回来,对我恶狠狠地骂,我去牛放家去!我爹走了以后,我娘一直在我身边,她问我饿吗?我摇头却不说话,呆了一会,我娘也进去了,走的时候眼睛红红的。我知道我惹娘伤心了。
    夜色漆黑的时候,我在外面冷的发抖,我娘时不时的探出头来,问我冷吗?我故做没听见。我没有后悔当初没跟那个男人认错,我做的事,从来就没悔过。
    那个打我绑我逼我认错的男人就是我爹,嗜烟如命。那个疼我爱我给我做食给我盖被的女人是我娘。她不是我亲娘,我亲娘跳河死了。这是我爹跟我说的,我连我娘都没见过,那时太小,没记事的年纪。
    A
    娘移着碎步走出来,拿了一锅子柴火,用火柴燃了好多遍才燃着,风太大,火星乱窜。映照着娘苍老的脸,她问我还要不要披个什么衣服。我摇头。但娘还是给我披了一件。
    我是一个沉默的人,很少和家里说话,只愿意把心里的故事倾诉给外人,比如牛放,比如丫头。这个地方太过荒凉,所以他们管我叫大荒,丫头说这是狗的名字,我怎么能叫,我说狗就狗吧,咱们这狗比人友善。
    家里也曾经养过一只叫做黑子的狗,但后来过年我爹就给宰了送人了。我一直愤愤不平,我从小就很喜爱那狗,甚至曾经把自己还未动过饭给了它,因此遭爹的毒打。爹把狗杀了以后,我三天没吃饭来,但这似乎根本就没有效果,爹也从来就没向我说过吃一点之类的安慰话,这也是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爹唱着小曲回来了,看见我面前的火,脸色猛然阴沉下来,快步走到我面前,把我身上的衣服拽了下来,想一脚把火盆踢到我的脸上,但我死死地瞪他,不曾求饶,我量他也没那个胆子。
    他果然停住了脚。但喝道:还穿啥子衣服!都给我脱了!
    我把脸转想一边,不去看他,他把左手一甩,我就听到了鸭子凄厉的叫声,这时才发现一只鸭子躺在他的脚下,扑腾着翅膀。我爹我把从柱子上拽下来,绳子在我的皮肉上留下深浅不一红肿,他把我拖到院子中间,开始蛮横地脱我的衣服,嘴巴里还不干净地骂--我叫你披衣服,我叫你披衣服!
    我被他扔在院子里,衣服被他拿到了屋子里,隐约听到娘在屋子里幽咽,爹嘬酒的声音。那只鸭子被他烤了,成了下酒菜,香味飘到了我的这里。
    我的身体很冷,可我不呻吟,我闭着嘴巴,告诉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我怕我一出声就是求饶,他就会以为我妥协了,我认输了。
      
    是我娘把我叫醒的,醒来是在屋子里,被被子裹紧。我问娘我的衣服呢?
    我娘告诉我说昨天我爹烤鸭子的时候当柴烧了,然后就说不出话了,泪水淹没她的语言。
    我也说不出话了,脑瓜子疼,嗓子也疼。我嘶哑的表达我的意思,我娘好象是听明白了,用冰凉的手摸我的头,然后哎呀了一下,就跑了出去,嘴里还叫喊--孩子他爹!
    如果当时我能说话我一定对娘喊,不要去叫那个王八蛋,我死了都不用他管。可我幸好没说,因为我怕我说了我娘也会抽我,我不怕我爹打我,但我不想让我娘为了我而伤心。
    我爹一会就风风火火地回来了,我还以为他不会回来了呢。我在心里咯咯地乐。
    第一个进门的是他,看到了我的样子眼神温柔,但他竟把被子掀开,拉我腿,把我从床上拽了下来,随后掐着我的脖子,把我“带”出了门。我娘在后面叫喊地声嘶力竭。
    土道上,很多人都把蕴涵着不同意思的目光向我砸来,有几个屁孩瞎嚷嚷--哦,哦,二狗子光屁股出来喽!因为我的名字大荒被很多人听成了大黄,这是很多户狗的名字,于是我有了脍炙人口的外号二狗子,我都一一记住了这些人的德行,等我好了一个一个收拾他们!
    很多人的嘲笑和鄙夷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我还看到丫头躲在一旁看着我哭,我想这才是我的朋友,牛放也来了,并且要动手打那些骂我的屁孩们。
    我就这样一路漫骂地被我爹带到了鲤鱼河,我爹我把撂下,开始抽一袋烟。
    这条河叫鲤鱼河,因为每年的十一月十五日,这条河里的鲤鱼就会跳出水面,这时村里的人们都来拣现成的便宜,结果在一个月里,渔民全都是亏本的买卖,甚至只能看着鱼慢慢死掉,最后腥臭,却也无能为力。
    一袋烟的工夫眨眼就过去了。我绻着身子蹲在一边,找了几片稍大点的叶子遮体。我爹把烟杆扔掉,又过来抓我,我刚想起身逃,却被他摁住了,他随后就拽我的耳朵,把我拖到了河里。
    河水刺骨的冷,他鞋也不脱,也进了水,把我的脑袋往水里摁。我呛水,我难受,但我不求饶,每次被他折磨,我就这样看着他,像看秦傻家那只我最讨厌的狗一样看着他。
    他又累了,就上岸,命我在水里站立,不能动,自己跑到岸上去睡觉。
    他是个没用的人,我在心里这样想,可我根本无法再思考了,我的脑袋越来越疼,快裂开了。我腿发软,甚至已经没有知觉了,我想我很快就倒下去了,可我告诉我自己,我不能倒下去,倒下去就得喝水,但更重要的是会让他以为我不行了,和他一样没用。
    我开始闭上眼睛,其实是我没有睁眼的力气了,我将咳嗽憋在喉咙里,直到我听见他厌恶的鼾声四起。然后,我还看见了丫头和牛放,从芦苇后面也出来了,牛放把食指放在嘴巴间--嘘~别说话。
    我倒是想说,可我根本没有了气力。
    丫头的行动很迅速,爬了过来,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根草绳,一端还绑着石头,然后抛向我。我试图用手抓住一端栓有石头的绳子,可是我够不到,我现在身体虚弱,恐怕来阵风,吹起点浪我都得倒,并且再也站不起来。
    丫头又往河里走了走,我把身体向前,呛了一口水,苦涩。但好在抓住了绳子,当我一步一步快走出水的时候,丫头把头别了过去,我开始很诧异,但后来才发现自己还没穿衣服。顿时脸色羞红这个地方适当冲洗即可
    走了几步,实在难以挪动了,就跌了下去。丫头又紧张又不敢看我,只是一个劲的拽绳子。此时牛放出马,把一个用草和树叶编的能蔽体的衣服给我套上了,我虚弱地冲他们笑笑。牛放使了个眼色,他和丫头,便搀着我往前走。
    快走出河岸的时候,听见牛放一声惨叫,就跟鸭子似的,这一叫,却叫醒了我爹。牛放看了看脚下,是我爹的烟杆儿,里面还有点未燃尽的烟丝,没想到这么寒冷的天气里烟丝还能活着。
    可是烟丝没有生命。
    我爹一下子就醒了,全然没有了以前赖床的习惯,随地抄起一根棒子,就朝我们打来,牛放很英雄地说--我们快跑!然后丫头和牛放就拼命拉着我跑,可我爹还是追上了,毕竟我爹是这村子了唯一能追到兔子的人。
    他首先抓住的是牛放的衣领,丫头一下扑到我的后背上,牛放扑在丫头的后背上,我爹从来不说因为是牛放而停手,硬是往牛放的背上抽,牛放阵阵鬼嚎。我无声落泪。我抹我眼睛--牛放,丫头,你们是我大荒这辈子的朋友!
    牛放突然就不叫了,因为我爹走了,什么也没说就走了,烟杆也不要了,棒子也丢了。
    待爹走远,牛放和丫头才从我身上移开,丫头说总算没事儿了!如释重负的语气。牛放则什么也不说,看他烫伤的脚,丫头跑到河边用大叶子做了个钵,舀了点水,跑到牛放身边,很温柔地说,来涂点水就不痛了。牛放很听话地抹了点。一会就笑了,说谢谢你丫头,真不疼了。
    我看到这一幕也跟着傻乐。丫头也乐,但乐着乐着我就哭了,随后丫头和牛放也哭了。我问我因为激动才哭,你们哭啥?
    牛放和丫头异口同声--你哭了我们也想哭。
    我们一直坐在岸边,很奇怪,我也不冷了,身体也舒适了很多,到了很晚,我才回家。
    临别前,我说你们回家要小心,这么晚了不会挨揍吧。丫头和牛放笑着说不会,并叮嘱我说要小心我爹。我感中国最好的白癜风医院疗法激地点头。我刚想转身的时候,牛放说,明天咱们还去河岸玩吧!丫头高兴地拍手说好好,牛放收敛起了一贯的嬉皮笑脸,很认真的看着我,等待我的意思。
    我说好啊。我们告别吧。
    路上我被一个刀片滑破了脚,便捡起来,本想扔掉这罪魁祸首,可心这么想,手却把它掖 了起来,一跛一跛回到家。
    娘在家等我,见到了我不禁失色,问--你爹呢?
    我说他还没回来吗?他先离开的。
    我娘的嗓门突然变高,还没回来呢!我没再理睬她,坐到凳子上想用手抓食,我娘看到了,打我的手,喝道--洗洗你的爪子。
    我一挪身子,觉得很疼,才记起还藏着一把刀呢,我哎了一声,说出去洗手。我娘对我头一次这么听话而感到诧异。
    到了外面借着挺亮的月光把刀藏到了草垛的后面,这个草垛在这个旮旯放了有几年了,平时很少用的,感觉这里是最安全的了。
    糊弄性的洗手后,还是安稳地坐到了餐桌上。我娘再次看到我时笑出了声--这衣服是谁给你编的?
    牛放和丫头。简洁的答话是我一贯的作风,我说过,我不爱说太多的话。
    娘的脸色阴沉,厉声喝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和台北白癜风治疗哪里最好牛放玩,你不知道你爹和牛脑袋结怨了吗?
    牛脑袋是牛放的爹,我爹和他结怨是村里面人尽皆知的事,只是我们孩子都不太清楚原因,也没有必要去弄清楚,牛放与我也并没有因为两爹有仇而生远,反倒亲近。
    我爹和他爹结怨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啊?我当时心里就这么想。此时,我爹的骂声传了进来。
    我娘碎步走了出去,我懒地看他,继续吃饭。
    爹:他牛脑袋是什么东西?
    娘:怎么了?
    爹:他说我偷了他的刀!
    娘:是真的吗?
    爹:什么?我偷他的破刀!
    娘:那他为什么指定是你拿的?
    爹:我知道吗?还说明天要来找我理论。
    娘:好了,消消气,进屋吃饭。
    我看他们要进来了,就抹抹嘴,塞了个窝头,到自己的屋子里去了。
    大荒回来了?是爹的声音。哼,他还知道问?我在心里咒怨。
    嗯,也是刚才回来的,你把他怎么了……娘总是唯唯诺诺。
    没事,别说了,吃饭! 爹说的坚定,不得他人反驳。哼,他以为他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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