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路远水苍茫
日落西斜,三个大汉由旷野的丘陵地朝太平镇方向走来。走在前面的两个壮年大汉叫老四和大黑瞎。老四姓郁,瘦高个子,留着八字胡,一付买卖人的模样。从他的模样不难看出他是个很有心计的人。大黑瞎姓熊,肌肤黝黑,膀宽腰圆,大老粗的模样。他是个性格暴躁又骄纵的人。他俩是山里人首领莫司令的得力左右手。紧跟老四和大黑瞎後的是个年仅二十岁的年轻人,他叫陈铁旦。虽然铁旦投奔莫司令成为山里人才三年,由於他法好又机智,因此深得莫司令的器重。
老四,大黑瞎和铁旦身穿带有补丁的黑粗布棉衣,头戴破旧毡帽,肩上还搭了个破布兜,乍一看他们的模样和一般村民没有什麽差别。如果要说有差别的话,那就是他们的棉衣里的胯腰上都挂着只盒子炮。他
北京白癜风高等专科医院们大摇大摆在太平镇的街道走动,其目的是要寻觅莫司令给他们的目标店铺,‘尤家布店’。
老四和大黑瞎一路说说笑笑,太平镇的气氛令他俩有股莫名的冲动,因为他俩有好长一段时间没下山了。他俩不时窥视来来往往的行人,特别是年轻女人,不时还露出阴阴的笑声。他俩盘计着,今天难得下山,晚上该到那里泄掉一身的躁火呢?找旧相好?逛窑子?诱逼良家妇女?……当他们走到太平镇老街的十字路囗,大黑瞎倏尔裹足不前,目不转睛凝视‘香香茶店’的店铺。
最顶尖的白癜风专家 ‘香香茶店’是太平镇上专售卖茶叶的老店,信誉颇佳。店铺的老板坐在柜台里,一位老人在店内走动,而貌似老板娘的少妇在店外和街坊正在闲聊,有人称呼她叫高太太。老板娘高太太是位身材高挑,肌肤白皙如雪,颜脸秀丽,头上梳个发髻的可人少妇。一身唐妆的碎花旗袍愈显她是位既高雅又风情万种的女人。大黑瞎痴视老板娘,乍然感到浑身的神经线仿佛被老板娘的风韵镇慑住了而心意乱。老四低声戏谑问大黑瞎,抵挡不住晕腥味了?有多长时间没闻到晕腥味了?大黑瞎说,一个月了,老子按捺不住了!老四咧嘴而笑,铁旦缄默不语。
老四,大黑瞎和铁旦东瞧西望终於发现了目标店铺‘尤家布店’。他们在店门前窥探,柜台後确实如莫司令说的有好几匹粗布。下山前,莫司令曾指示他们说,目前山里粮草弹充裕,只需几匹粗布给弟兄们添置冬衣就行了。老四和大黑瞎呵呵笑,端走‘尤家布店’的几匹粗布那简直是小菜一碟的活儿。
老四,大黑瞎和铁旦来到小饭馆。大黑瞎依然对‘香香茶店’的老板娘耿耿不寐,坐立不安。老四又戏谑说,嘿,嘿,没料到堂堂男子汉的兄弟竟会被茶叶店老板娘的风韵搞得神魂颠倒。大黑瞎说,老子纵横江湖二十几年,什麽勾当没干过?怎样的大姑娘和娘们儿没见识过?偏偏就没见识过这位仿如天仙的老板娘。老四笑说,既然如此,俺们待会儿先泄掉一身的躁火後再轻轻松松干正经事,兄弟以为如何?大黑瞎拍桌大喜,两人频频开怀畅饮,霎时亢奋得宛如饿了几天的饥民蓦然闻到甘香扑鼻的红烧肉,囗液涎涎。干这勾当对他们山里人,特别是老四和大黑瞎来说并非什麽了不起的事。他们曾跑到其他山里凌辱其他山民的妻女,也曾擅自下山到县里或镇里嫖妓宿娼、强暴村民的妻女,甚至把村妇掳上山禁锢。
夜了,昏昏暗暗的老街没个人影,格外冷清。老四贼头贼脑站在‘香香茶店’门囗,大黑瞎居左,铁旦居右。老四轻敲店门,半晌,从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煤油灯光。门里人问,谁呀?老四说,高老板,打搅你了,我要上好的茶叶。门里人说,现在夜了,明天来吧。老四说,不行啊,高老板,县里的张团长就在我家呢,现在就等着上好的茶叶。过会儿有个女人的声音。老四恳切地又说,高老板,你真是的,有生意怎麽不做呢?我等得急死了,张团长是什麽人?我们这等人能得罪他吗?门内的男女叽咕叽咕说了好一阵子後,门内的男人说,你稍等一下。门嘎一声响露出一条缝,老四,大黑瞎和铁旦乘势一个侧身都钻进‘香香茶店’的铺面房里了。铁旦利索地把门闩上。女人一声惊叫,大黑瞎瞬即把她的嘴捂住。
高老板战战兢兢问:“你们是什麽人?要干什麽?”
老四持着盒子炮不慌不忙说:“只要你听从我们的话,我们不会伤害你们。我们是为你们打日伪军,抗国军的山里人。我们没有什麽要求,只要求你们拿出五百银元慰劳我们。”
高老板哭丧着脸:“五百银元?现在这个世道那有那麽多银元?一会儿日伪军来要这个,一会儿国军来要那个?这个太平镇根本就不太平了。大哥,求求你了,不是我们不愿意慰劳,我们实在慰劳不起啊。”
老四冷冷一笑:“好吧,我们搜搜看!如果真的没有就让你老婆慰劳我们。”
高老板顿时吓得脸如土色,骨架子都散了。他战栗哀求说:“大哥,你们大宏大量,饶了我们吧。我们有多少银元你都拿去吧,可别伤害了我的家人,求求大哥你们了。”
老四和大黑瞎绷着脸命令铁旦就地看守高老板,不许他乱动,并说,如果他斗胆乱动,送他到阎王处!接着,他俩挟持老板娘往房内走去。在煤油灯下的阴暗铺面房里,除了挂钟指着十一点钟并发出嘀哒嘀哒声外,死般寂静,静的令人生畏。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蓦地,里屋深处传出女人的哭叫和哀求声。接着,听到一个男人的呼喝声。接着,有个宛若砸碎大碗的‘叭’一声响。高老板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苦苦哀求铁旦说,你们要什麽东西都行,可千万不能伤害他的家人。铁旦俨如个木偶,盒子炮一直对着高老板的脑袋。高老板下跪再次苦苦哀求铁旦,铁旦脸如严霜励声命令高老板别动。高老板惊慌失措,他不顾一切挣脱开铁旦奔向里屋。铁旦举起右胳膊的盒子炮,瞄准高老板的後脑勺,兀地,他再次听到女人凄凄的哭叫声,他的右胳膊瞬即耷拉了下来。他急步紧跟高老板的步伐跑进里屋。在闪烁的煤油灯光下,他看见大厅里有个老人倒卧在血泊里,大黑瞎油光的屁股很有节奏地一颠一伏压在全身赤裸已毫无挣扎力的老板娘身上。另外,在大厅幽暗的角落里,他看到老四正猥亵着一位一丝不挂的少女。高老板歇斯底里冲向大黑瞎。大黑瞎拾起盒子炮,顺手一摆,一声响并冒出纤细的白烟在冷冷的空气中消散。高老板没来得及喘一声,应声倒下。铁旦目睹这触目惊心的情景顿时炽热的火焰从胸囗燃起。他睁着恍若猫头鹰般的一双大眼,这双大眼在暗淡的光线里宛如电光火星牢牢盯住大黑瞎,愤恨填胸,心肺要炸了。大黑瞎气急败坏朝铁旦恶狠狠吼叫,狗日的!怎麽不看好狗东西?!老子毙了你!当他再次拾起盒子炮时,铁旦陡然举起强有力的右胳膊的同时有个闪光并发出‘叭’一声脆响。大黑瞎左手捂着渗血的左胸囗,鲜血从他囗中迸出,右手中的盒子炮掉落地上,两眼向铁旦一瞪,倒下。铁旦凝视大厅角落,老四骤然推开少女。铁旦本能地一闪身,他听到一声响并有粒从他耳沿擦过。老板娘艰难地爬起,她蹒蹒跚跚疯狂扑向老四,又一声响,老板娘趔趔趄趄倒下。当老四的盒子炮正要瞄准铁旦的一刹那,铁旦已举起的右胳膊,不偏不倚把老四的脑袋开了花,他栽倒地上。少女失魂失魄蜷缩在角落里不停颤抖,她的模样和她娘一样,柔媚又楚楚动人。铁旦给她递上衣物,过了好一阵子,少女回过神来乍然痛哭喊叫。她趴在她娘身上,又趴在她爹身上,再趴向那个老人身上呼天唤地。她不明白为什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竟会发生如此惊心动魄的事?铁旦手持仍有股味的盒子炮,双眸痴呆,不声不响。
“你是什麽人?”少女泪水涟涟,“是山里人?”铁旦低头缄默不语,少女又问:“你和那两个山里人是不是同伙?”
白癜风治疗方法铁旦点头, “你为什麽不杀死我?你为什麽要杀死他们?”
“你的爹娘和那位老人是很无辜的,他们死得太冤枉,”铁旦悻悻然,“我绝不能容忍伤天害理的人,我一定要杀死他们!”
“大哥,”少女霍然跪下,“谢谢你,谢谢你为我爹娘和姥爷报了仇,他们在九泉之下必定会感激你的。”少女又说:“大哥,请接受我一拜。”
“姑娘,别这样,”铁旦扶起少女,“我得马上离开太平镇,山里人绝对饶不了我的,他们绝不会放过我的,他们必定会来追杀我的。”
“为什麽?”
“因为我杀死了他们的人,他们一定会置我於死地的。”铁旦又说:“我求你一件事,你能答应吗?”
“什麽事?”
“我求你给点干粮。”铁旦说完,少女即刻到房里旋即手持有五个馒头和五个窝窝头的布兜。
“大哥,你打算到那里?”
“不知道,”铁旦木无表情,“我没有家,没有爹娘,孤苦伶仃一个人,我能逃离多远就逃离多远。”
“大哥,如果山里人以为是我杀死了他们的人,怎办?他们能放过我吗?他们会不会也把我置於死地呢?”少女抽抽搭搭的话骤然令铁旦打了个冷怔,他没想到少女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他确实不知道山里人将如何对待她?但是少女的处境肯定凶多吉少。少女又说:“我很害怕山里人,我现在也是孤零零一个人,无依无靠。以其我可能会被他们杀害,倒不如现在就跟你逃跑。大哥,我求求你也把我带走吧,你逃到那里,我就到那里。”铁旦沉吟良久,颔首。“大哥,等等,”少女匆匆又跑进房,接着拿了个小包出来,“这是我爹娘留下的仅百多银元,我们可以做盘缠。”
铁旦大喜,他庆幸这银元没被老四和大黑瞎发现,否则必定被他俩私分了。铁旦把老四的盒子炮拿了并把上满膛。心想,有了这二十四响盒子炮在手,走遍天下都不怕。他把盒子炮扣在胯腰上,牵着少女的手在黑漆漆又静悄悄的夜色下急步走出太平镇老街。
要离开太平镇有三条路可走。向东方向到县里有六十里地,县里有很多车辆往别处去。铁旦想,在县里很容易被山里人发现踪迹遭拦截,此路不行。向北方向可以到洋河屯镇,仅三十几里地,也有不少车辆往别处。但是洋河屯镇是莫司令的把兄弟的地盘,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们将插翅难飞。向西南方向可以到国统区的石子河镇,那里同样有车辆通往各地并且近铁路,但需绕道走。铁旦左右盘计,尽管到石子河镇要绕道走近两百里地,同时,最後要过常有三三两两伪军把守的鹅颈桥方能到达石子河镇,但是这条道容易躲开莫司令的追杀,因为这一带是莫司令的对头冤家的地盘,同时,这一带是人烟稀少,灌木杂草丛生的丘陵区,易於隐藏。虽然过鹅颈桥很可能会遭遇伪军,但手中的盒子炮足以对付他们。铁旦最终决定走这条道。
在星星和月亮相伴下,铁旦和少女马不停蹄沿着逶迤的崎岖小路向他们要去的方向走去。他俩不知走了多久,只知道高空的星星消失了,东边出现晨曦的鱼肚白。少女说,大哥我实在走不动了。铁旦向四周眺望拉着少女说,我们到那茫茫的芦苇地去。一望无际的芦苇地是极好的藏身之地,过去铁旦就曾在这芦苇地里匿隐过一天一夜。他俩来到芦苇地深处,气喘吁吁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