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侯,只要大人们一说王兜来了,正在闹人的小孩子就马上不哭了。王兜是村里的一个疯子,村里人都直呼她的名字。她的大儿子年龄和我大小差不多,按辈份,或许我应当叫王兜婶子或者什么,弄不太清楚。
有次在路上遇见,我曾悄悄地打量过王兜,其实她并不那么凶的。只是村里人们一提起疯子,好像她就会无故打人似的。也许她只是有些弱智。
我经常听到她老远老远地叫她的孩子,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她的声音传得特别远。那阵儿,我将饿得瘪瘪的肚皮贴在被太阳晒得暧暧的太石块上,等待母亲从田间归来。她叫儿子回家的声音格外清晰、刺耳。我常想,她的两个儿子又去哪淘气了呢,或许他们讨厌这个疯子母亲,故意藏在附近让她担心也说不定。我甚至有次见了她的儿子,想证实一下我的猜想,但没敢开口,怕他们揍我。有时,在王兜有些苍凉的叫儿声中,我觉得她并不疯,因为她知道找儿子回家。但是,太阳落山了,村里又传来她男人的声音,依然是叫儿子的,我知道其实是找不到王兜了,在农村男人们无法直呼自己女人的名字,总叫用大女儿或儿子的名字来代替。后来,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大石块上睡着,又被从地里回来的母亲抱了回家。
之后,我每每听到王兜男人叫喊的声音,我就有些担心,王兜真的丢了吧,她男人那么晚还在寻她,那时我们全家人都吃过晚饭了。看外面黑黑的夜色,有时父亲会忧虑地说:这么晚了,铁头还没找到王兜。听得出,父亲很理解铁头拖家带口的艰辛。铁头是王兜的男人,两个孩子的父亲。
上小学放学后,我去铁头家里看过。他家住在我干爹的铁匠铺附近。屋里被柴烟熏得发亮,铁头在灶火屋里做饭,不时地出来瞅两个儿子是不是在外面玩。我看到铁头里里外外地忙活,全靠他一人持整个家。我不太明白,像铁头这样能干的人,怎么就娶了个王兜这样的疯子呢?
最后一次对于王兜的记忆,是我姐姐出嫁那天。摆酒席的时候,王兜来到我们院里。没有人赶她走,虽然她是个疯子。父亲看到她来了,差人给她盛菜拿馍,像招待客人一般。她吃好后就自己走了。我觉得村里人并没有因为她疯而看不起她,反倒有些敬重意味。于是,我非常好奇王兜的男人铁头会如何看她。
很多很多年后,我在外面成家立业,有时回到村里,会提起王兜。问起她时,听说她已经去世多年了。那时,铁头还健在,村里人夸他们有福,养的两个孩子也都相继成家,很孝顺,待他们很好。比起当年很厉害的谁谁,如今子女们没人照管强得太多了。村里人说,铁头真的是好报应、好福气。
几十年之后的村里,早已不见当年模样。铁头和王兜的坟头早已被芳草淹没,像村里众多的老辈们一样。看繁衍一代又一代村民的黄土,不知道几十年后又会是什么样。当年的好奇又勾真的我思绪:铁头为王兜、为两个儿子,为那个家真的是含辛茹苦几十载。在那贫穷而辛苦的平凡日子里,我不知道铁头当年过日子时有没有嫌弃、抱怨过王兜。随着岁月流逝阅历增加,猛然对铁头心生些许的敬意。他一生虽然贫苦、艰辛,却活出了一种境界,在我看来。那就是对生活的敬畏、接纳、承受。也许每个人一生的际遇不同,或贫或富,或显赫或无闻,然而,都不过一过客而已。只有一样是无法逃避的,那就是某种使命。没有人知道铁头为什么会娶了个王兜,为什么会一生贫苦,但铁头仿佛知晓自己的使命,那就是承担起那个家庭的责任来。他过得很艰辛却很踏实。我想,如果人真的有灵魂
护身应吃的食物介绍的话,铁头的一生一定修得
进行适量的运动以及积极的心态面对疾病了圆满。如此说来,王兜,只不过是他面临的一个功课罢了。
王兜来了。现在我如果听到这句话,不会再害怕,反倒会顿生一种敬畏,对生活、对
请问医生我这是什么病啊?生命。
(散文编辑:江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