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流失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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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为你遮阴
时间:
2017-7-28 13:00
标题:
流失的岁月
流失的岁月
记忆,早已将五年叠成一摞厚厚的拷贝,埋在了心的深处。
这一天,你突然站在我的办公桌旁。
四目相对,一阵凝滞的沉默。
“你转业了?”望着你依然整洁却是一身笔挺的西装,我试图驱散这窒息的空气。
“是从我妹妹哪儿打听到的么?”你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瞧着你瞬间的表情变幻,我有点茫然、恍然,我似乎有所顿悟。
“我哪儿也没有打听,是知觉告诉我的。”
“你不要这样解释好不好?”我还想说什么,你却打断我的话。“找你之前,我曾想,五年已不知不觉的逝去,也许,你会认不出我来的?”
我没有说话,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想听你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我每年休假一次,可每次休假,我都要在这家单位的大门前徘徊。有次,我终于知道,你就住在南边的家属楼上,可我,我却始终没有勇气,再去敲你家的房门。”
“你是怕我爸爸的棍子吧?”不知怎么,一种悠怨突然像游云浮罩在我的头顶,我忍不住插了一句。
又是一阵凝滞的沉默。
“我知道你恨过我。”这次,是你首先开口说话了。“文娟,你还记得那个炎热的夏天么?”你仍像五年前一样狡黠、一样残忍、一样冷酷的采取了先发制人的讲话方式。
“怎么能够忘记呢?”尽管我竭力控制自己的感情,设法回避哪些充满爱、充满恨、充满痛苦,又灌注着酸涩的往事。
我有些愤怒的盯着你,我真想拿出少女时的锐气,灵言利齿的赶你出门。当我满含怨恨的目光投向你时,骤然看见你有些朦胧的眸子里隐存着几分温柔,这眸子明明是在引诱我,去想想过去,去回味岁月吧。不知不觉,我竟在这样的目光里心颤了。
那是仲夏的一个黄昏,我接到你头一天打来的长途电话话,便兴冲冲乘坐末班市郊车,回到我们上学时的附近车站,站台上,我的心不由自主地“澎澎”直跳,初恋的羞涩,竟使我鬼使神差的低下了头。
这时,穿过拥挤的人群,你一把抓住我的手,那激动将一兜柑桔抖落一地。站台上已经空无一人了,我们俩还在那儿忘情的对望着,检票的老头扯着嗓门大声喊叫,我们才回过神来,四目相对,会意地笑了,相拥着走出了站台。
“昨天下午,尽管大雨浇了个透湿,我却一路高歌轻踩单车回了家。”
“为什么呢?”瞧着你童稚般的欢欣,我明知故问。
“傻瓜,终于给你打通了长途电话呀。”你刮刮我的鼻尖,眼光幽幽的看着我,从此,我们便拥有了那个炎热夏天的所有浪漫。
从车站回家的第二天,我们去了渭河边,去看河水,去趟沙滩。槐荫密密,茅草蓬蓬的沙堤上,我们坐在一块印花的塑料布上,压缩干粮、水果罐头、茶叶鸡蛋……嚼着这些丰盛的野餐,就着阳光,拥着和风,爱意流露在我们俩人每个微笑、每个轻抚、每个奇妙的幻想中。
“嘎嘣…嘎呖嘣嘣”一声炸雷,突然滚过头顶,不待抬起头来,如注的雨线已经劈面浇来。你急忙提起雨布,将我紧紧裹在你温暖的怀里,雨柱浇得我们瑟瑟发抖,我们却仰望灰朦朦的天空,狂歌狂笑。
“单车怎么办?”我不安的问你。
“来。”你笑意浓浓的裹着我,将我拽到了一处沙堤的决口。接着,你大把大把的扯着堤底的草枝。“对,把车子就在这儿伪装起来。”
我欢呼雀跃,不断向你抛着湿漉漉的草枝。不大一会,我们的单车就湮没进绿草覆盖的安乐窝里了。
没有多长时间,一颗圆圆的脑袋,放射着金黄色的亮光,探出了云层,一束,两束……无数条闪耀的光线,将这颗脑袋烘托得愈来愈大、愈来愈亮。
单车,依然静静地躺卧在河畔,我们踩着泥泞回家了。
也许老天,早就预料到了我们爱情的不测,也许是从小生长在农村,晴天须在田地里帮助父母干活的缘由,我们的相约总是淅淅沥沥,两丝不断。
又是一个细雨朦朦的午后,我们坐在一条小河的堤上,望着堤边满目青翠,你突然问我:
“你知道绿色吗?”
“绿色就是绿颜色,一种颜色而已,有什么好知道的。”
“不对。”你神情有点严肃的警告我。
“绿色,是一种颜色,而且是一种耐人寻味的颜色,它象征生机,表示生命常胜不衰;象征爱情,表示爱情永远常青。”说着,你摘下一片青翠欲滴的绿叶,放在我的手心,然后静静的望着我。
那时的我,尽管有高考语文得过96分的荣耀,可十九岁的单纯,初恋的虔诚,加上你常常侃侃的谈吐,对你的崇拜似乎到了忘却一切的地步,我认为你就是世界上最最深刻、顶有水平的男孩。
我捧着这片绿叶凝视片刻,突然,我一把抓住你的手,目光灼灼的盯视着你。此时此刻,我真愿时光驻足,让我们永远永远就这样相拥在一起。
然而有一天,我兴致勃勃的去找你,一进家门,见你正捧着一封信,目光似乎很阴郁,我轻轻走近你,正想吻你一下,你一把将信捏皱,然后转过脸来,片刻,你又变得一言不发。
“发生什么事了?”我轻轻问你。
你的沉默,使我的心剧烈的跳起来,我有些胆怯的盯着你。
“你看看吧!”
我发觉你的目光有些冷峻,可我还是伸出微微抖颤的手接过了这封被你揉皱的信笺。展开信笺,一封短信出现在我的眼帘:
嘉进:你好。
休假已近一月,家里一切皆好吧?
上次在徐团长家里说过的事,不知你考虑如何?徐团长的女儿徐慧条件不错,中专文凭,现在干的又是会计工作。上次在家见过你后,也很乐意和你交朋友,她几次要我征求你的意见,因你休假,无法征求,所以我暂时答应一定成全。但我知道,你有个数度落榜的乡村恋人,不知你和她近况如何?
嘉进,说实在的,感情是重要的,前途也不可忽视,有一个团长做岳父和有一个农村姑娘做恋人相比哪一个重要,我想,你是会权衡出轻重的。
为了你的前途,希望能妥善选择。
政委:朱世博
一九八三年七月二十一日
捧着信,望着你,我想,也许你会从我的手中一把夺过,并将它撕成碎片或者付之一炬的。错了,我可能想错了。因为你的眼帘陡然蒙上了一层泪雾,而且那么无助、那么凄楚的盯着我,也许此时此刻,你正期望我的帮助,可我,面对这封信,又能说些什么呢?
我们默默的对望着,片刻,我的心绪变得神奇的平静,我慢慢将信放在你的床边,又慢慢的走出了你的家门。
十多天的昏睡,十多天的反思,终于,我神情倦怡的来到爸爸单位,仍然默默的干着为爸爸复描施工图纸的工作。
有一天,我正在描着施工主楼平面图,“叮铃铃……”一阵足长的电话铃声骤然在房间急响,我不想去接,因为电话铃声总让我想我们起初次的重逢,总让我想起我们过去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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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
该死的话铃,怎么那样的固执,我烦燥地抓起听筒。
“文娟么?我是嘉进。”
我正想放下听筒,你严厉的声音突然传入耳膜。“你不要放下听筒,我有话要讲。”
我默默的站着,默默的握着听筒。
“下午六点,在单位门口等我。”
不等我答话,你竟然挂了听筒。
下午六点,我鬼使神差的站在单位门口的大槐树下,然后,我们便坐在了环城公园一片静谧的树荫下。
“看着我。”你抓着我的手,目光忧郁,话语却显得有些坚毅。
“……”
“把头抬起来。”你忽然温柔的捧起我的脸,在我满是阴痕的脸颊上吻着,那么虔诚、那么忘情。
“嘉进。”我再也无法抑制自己内心奔涌的情感,一头扎进你的怀里。
此时此刻,唯愿你温暖的胸能融化我积压在心中的痛苦,抚平我泪痕斑剥的心房。
我们就这样拥着、坐着。
“但愿今夜无尽。”你拭着我的泪痕,深情脉脉的俯视着我。
“但愿永不分离。”我在心中默默的祈祷。
莫测的大自然,是不会随从人们的心愿而变幻的。夜是日复一日的出现,同样也在日复一日的消失。
“夜是消失了,可我们的爱情,不会消失。”我这样祈盼。
是的,我们的爱情没有消失,我们仍然那么专一、那么固执、那么真诚的相爱着。
描图时,你静静坐在我的身边,为我悉心削出根根尖细的彩笔;
下班后,我们同去观赏石国庆的独角戏,倾听南国歌星们欢快迷人的歌声;
郊外的小路上,留下我们愉快的铃声;
公园的小湖里,我们划着小舟,时而轻言细语,时而嬉笑追逐……
幸福包裹着我们,生活赋予着我们多彩的梦。
可就是这幸福、欢乐、甜蜜、醉人的彩环无时不在箍扎我们的同时,我有时会瞥见,你的眼角总写着一种惆怅、一种失落。常常,玩兴正浓,我们便谈起过去,谈起同学时的趣事,谈到毕业后各自多舛的经历;然后谈到我们的今天、我们的相恋,还有我们如火如荼的爱情,这时,你的眼睛会闪出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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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有过的激动,那么深情、那么诚实的凝视着我,好久,好久…直到得到我的取笑,才肯移去。这时,望着你含情脉脉的眸子,看着你一脸真诚的激情,我便忍不住想起我们的今后,我们的未来,我们充满诗情画意、相亲相爱的前途,一种激动也油然而生在我的双颊,我会倚着你,动情的问你:
“进,你真诚的爱我么?”
“是的。”你眼睛望着远方,轻轻地回答我。
“那么,你不在家,不怕我跟了别人么?”
“傻瓜,怎么会想这些呢?”
你扯扯我的耳垂,刮着我的鼻尖。
“那么……”
“还要问什么呢?”你用手堵住我的嘴,“不要再问了,你的问题怎么这么多呢。”
我静静地望着你,突然感到:你似乎有些烦躁。面对这种烦躁,我有些胆怯,却又不敢也不愿多想。
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了。
那是一个夜幕低垂的傍晚,我们坐在街心花园的石板上,你一支接一支的吸烟,久久的、久久的不曾开口。
“进,你怎么了?”
一阵无言的沉默。
“为什么最近,你总那么悒郁?”我摇摇你的肩膀。
又是一阵难堪的沉默。
忽然,我发觉你的眼里,盈着几滴泪花。
“文娟,我该怎么办?”你竟和以前接到朱政委的信时一样,那么无助、那么凄楚的望着我。
“对于我们的爱情,你动摇了。”从你的眼睛里,我读出了这句早已蕴藏在我心底的猜测。可此时此刻,面对你的痛苦,我能说些什么呢?
我同样沉默的望着你,良久、良久…
“我尊重你的选择。”不知为什么,我竟然这样回答你。此时此刻,又有谁能理解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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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呢?
不知不觉,我站了起来。
“文娟,我知道你会理解我的。”你泪痕狼藉的抓住我的手。
我沉默的、木然的望着你。
“是的,我会理解你的。”我静静的看着你,我想看清你的表情,同时想完完全全的看清我们的爱情的样子。
终于,我轻轻抽出被你捏得麻木的手指,转过身去,一步、一步的走回家中。
大概过去了一个礼拜吧?这天,我刚刚走出爸爸的办公室,只见你捧着一个纸袋,神色黯然的站在门边。
“我要走了。”
我没有回答。
“能陪我出去走走吗?”你用探询的目光看着我。
我无言的点点头。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坐在了郊外的一所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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