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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长庚 [打印本页]

作者: 孤独饮酒    时间: 2017-8-10 03:50     标题: 长庚

长庚
      
   
    三把水烟壶之三
      
      
      
    长 庚
      
      
      
      
      
    人死如灯灭!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的长庚无不伤感地想。但他很快又陷入了昏迷。
    温家冲凡是过了花甲的人,就自称吃偷饭。意思是应该要向阎王爷报到而没有去,阳间早没了他那份口粮;他一方面是躲着阎王爷偷留人世,二方面是躲着世人偷吃别人的口粮。
    长庚是不应该有遗憾的,他已经吃了四十一年偷饭。更何况,早在六十多年前,他就该死了。
    昏迷的长庚眼前泛起一团昏黄的光,那是一盏小桐油灯发出的光。
      
      
    灯光下,坐着一个织麻的乡村小姑娘。小巧玲珑的腰身,小眼睛小鼻子,樱桃小嘴。只有一条大辫子,倒是又粗又长。小姑娘低头织麻,细长的麻线在她灵巧手指的捻搓下跳跃起舞。她是那样专心,仿佛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以及她面前小木橙上的小桐油灯。
    其实,在灯光下,在小姑娘的对面,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在看书。不过,他的眼光早己离开书本,直勾勾地盯在了小姑娘的脸上。渐渐地,他开始喘粗气,鼻孔里发出了声音。小姑娘有点奇怪地抬头望了他一眼,就这一眼,使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噗的一声,小桐油灯被吹灭了。……
      
      
    他被五花大绑跪着,一支驳壳顶着他的脑门。
    “你是人还是畜牲?”拿的人咬牙切齿骂,“人家母女千辛万苦侍侯你,帮你养好了伤,你就这样丧尽天良报答人家呀?毙都便宜了你,你该千刀万剐!”
    “队长,她是自愿的。请你饶了我。”
    “放狗屁!她若是自愿的,为什么眼睛哭得像红桃?妈的,你还敢抵赖!”
    他挨了队长重重一脚。
      
      
    小姑娘脸上流着泪,咬紧牙关什么也不说。
    “别怕,你如实说,我们都给你作主。不说?那你点头或摇头,点头是你自愿,摇头是他强迫。”
    “快点头,快!你这孩子。快!快点头!”小姑娘母亲连声催促。
    一大串泪珠滚滚而下,小姑娘轻轻点了一下头。
    “好了,把绳子解开吧?队长。”
    “不行!”队长恨北京正规治疗白癜风多少钱恨地举起,“今天非毙了他不可!”
    小姑娘母亲忙往中间一挡,“队长,千万别……留着他多杀几个鬼子行不行?队长!”
      
      
    啊,死里逃生!长庚从昏迷中醒过来,窗外的阳光斜射进来,照在他的被子上,但他却感彻骨的寒冷。他很快又陷入了昏迷。
    他的眼前泛起一片白光,那是一片白茫茫的雪花。
      
      
    白茫茫的雪夜,他睡不着,第三次披衣起床吸烟。但只吸了三窝烟,烟丝没有了。在这白癜风治疗的好吗饿得肚皮贴背梁的岁月里,烟丝自然也奇缺。他倒不饿,他吃饱了。所有的人饿死了,他这食堂保管员也是最后死的那一个。他庆幸自己读了点书,能写会算。又得意自己给大队干部拍马屁有功,谋得了食堂保管员这个肥差美事。他睡不着是心中有一种莫名的烦燥,总觉得今晚有什么事要发生。当然,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是有贼来保管室偷东西。偷米、偷红薯、偷一切可填塞肚子的食物。
    果然,他的心灵感应没有错。他听见了像老鼠活动一样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发声的位置他判断出,那不是老鼠,而是有人在拨保管室的门栓。他忙拿起早已预备好放在床头边的一根木棒,自己像贼一样,蹑手蹑脚掩在门后。他要打贼一个冷不防,才能把贼捉住。
    贼人终于小心翼翼地拨开了门栓,轻轻地推开半扇门,悄无声息地摸进了保管室。借着从窗外映进来的微弱雪光,他看出进来的贼是个女人,而且是个身材瘦小并不高大的女人。抓住这样一个小贼应该不是问题,也许是他天天吃饱没挨饿的缘故,他的裤裆突然紧绷了起来。他把木棒轻轻倚在门后,然后一个北京中科白癜风医院饿虎扑食,把贼女人扑倒在地,并紧紧地压在身下。
    “长庚叔,别……别……求求你……饶了我。我也是为了两个孩子……求求你……别……。”贼女人不敢大声叫喊,只小声哀求。
    凭声音,他听出是年轻的小寡妇秋芳,她男人去年修水库被石头砸死了,丢下她和一个三岁一个五岁的孩子艰难度日。
    他不仅没有住手,反而动作更快了,不管秋芳如何哭如何求,他仍然做完了他要做的事。
    事毕,他给了秋芳半升米。
      
      
    为了孩子,秋芳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被他强行压在身下,让他发泄,然后得到半升米或几个红薯。但这一次,他刚提起裤子就板起了脸。“这次没东西给你了,米和红薯都只一点点了。大队长对我也起了疑心,白天还来查过。”
    “长庚叔,求求你了。”刚爬起身的秋芳又跪下了。“求求你再给点。”
    “不行,说没有就没有了。”他不为所动。
    “求你了,两个孩子还在家里哭哩。”可她抱着长庚叔的双腿哭。
    “唉!”他叹口气,终于心软了。从床底下拿了四个红薯给秋芳,秋芳又打架般抢了两个,用围裙蔸着出去了。
      
      
    昏暗的一盏马灯,照着躺在地上的秋芳。她双臂反剪被一根麻绳捆着,满脸是血。桌上摊开一条青布围裙,围裙上摆着六只红薯。
    手执藤条的大队长又狠狠抽了秋芳一藤条,打得秋芳噢的一声惨叫。
    “贼婆你还不老实交待?说!红薯是不是长庚给你的?”
    “不……不是。是我……我……偷……偷的。”
    “红薯放在他床底下,你偷得到?”
    “他……他……睡着……着了……没……没……发现我。”
    “贼婆,不老实打死你!”大队长连抽三藤条。
    “噢……噢……。”秋芳只惨叫了两声,第三下正打在她头上,她昏死过去了。
      
      
    啊,险些见了阎王。长庚又从昏迷中醒来,儿女们孙子孙女们都在床前呼唤他,他张了张口,但说不出话。接着,他再度陷入了昏迷。
    他的眼前泛起一点红光,红光慢慢变大,变成了一滩血。
      
      
    三菱越野车的近灯也很亮,照见车前一米开外一滩血,血泊中躺着一个女人。他坐在驾驶副座上能够看得见,也知道她是被撞飞滚跌出去的。
    开车的是他的小儿子,已经下车去查看。
    他愧不该来城里住这两个多月。没地方串门,也没熟人聊天,上街散步遛遛腿,还得小心过马路。还是在温家冲的日子过得舒坦些。所以,他坚决要回去。小儿子拿他没办法,白天不空,只好晚上开车送他回乡下。没想到出城没多远,就撞倒了人。
    “爹,走不成了。”小儿子查看回来说。一面拿起放在车上的大哥大拨打电话。
    “死了没有?”
    “死倒还没有,受伤很重。   “你打什么电话?还不上车快走。”
    小儿子望了爹一眼,犹豫着、犹豫着,还是上了车。略为后退一些,缓缓向前,远远绕过那滩血泊,换档,加油,打开远灯,三菱越野如飞而去。
      
      
    啊,难道真的祸害遗千年,好人命不长?长庚再也没有醒过来。他活了一百零一岁,长寿的原因是个难解的谜,至少笔者无法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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