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夜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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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孤独饮酒
时间:
2017-8-10 07:49
标题:
夜燈
夜燈
冬日的太陽早早地墜下山去,夜色濃起來.透過林中密集的樹干﹐能隱約看到遠山上白色的積雪和山腳下微弱昏黃的光亮.
近些看時﹐原來這燈光發自七八處疏落的石屋.借著昏暗的光可大概看到面前這戶人家窄窄兩間屋中的擺設﹐里間正面牆上貼了一張圖案看不很清的畫,只有 “觀音送子”四個大字還可辨認.西北角擺了兩只漆了紅漆的木柜,櫃上擺著閃些亮的鏡子.東北角的木架上搭著毛巾,斜立著大小兩只木盆 .左邊的牆上挂著皮帽圍巾棉襖﹐右邊的牆上開了與外間相通的門洞,挂著草綠的布帘.南面靠窗的半間屋被一張土炕占滿﹐炕上鋪著由小塊皮毛縫制的一張大皮褥子﹐褥子上有緊挨著已鋪好了的半舊的紅綠兩床緞面被﹐上面還共搭著打了補丁藍棉被﹐靠左牆的炕角上栽了一盆青青的蔥.炕洞里未熄的火星,仍一閃一閃地亮著紅光.
外間正面牆上挂著獵人用的弓箭刀及些許粗細的麻繩.靠屋的西北角擺放一只木箱﹐箱的右邊是一只擺了鍋碗的雙層木架.東北角的地上堆放些獸夾斧頭鐮刀類的工具.左牆根上﹐正好對應里間大炕的位置地上鋪了一攤黃黃的枯草﹐草的邊上放著一個半大的破舊鐵盆.牆的右邊整齊地疊放了五六張木制椅子,挨著椅子的是一口鳥黑的水缸,缸口平放的砧板上擱著半個葫蘆做的水瓢,離水缸不遠處堆著一扎劈柴.中間的空地上,是由四塊齊整長條石圍起的既可取暖又可做飯的火盆──大家只這樣叫著,實際上是沒有盆的.火盆里中兩塊劈柴“嗶嗶”“剝剝”的燃著,三腳的鐵架支在火上,架上鐵壺的嘴微微地冒出白气﹔火盆北面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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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條上放了兩只洋鐵碟子,都用粗瓷大碗蓋著﹔靠左的長石條上放了兩只半大的鐵鍋,鍋底早被煙火燻得墨黑,蓋子卻擦得雪亮﹔右邊的石條上踩了兩只穿了黑佈棉鞋的腳,鞋上纋了俏俏的紅花,在火光一跳一跳的映襯下越顯得生動﹐再往上看是黑色的褲管,膝蓋上放著兩只雖縴長卻略顯粗糙的手﹐上身穿著深藍底綴著小白花的緊身小棉襖,再是一張被火光映得通紅的臉龐,眼睛直愣愣地盯著火苗,一頭濃發在腦後扎成圓圓的髻.
屋外﹐狂風卷起的枯枝殘葉又扑打到門上﹐女人起身到門邊掀了厚重的棉帘﹐推了門﹐風猛地灌來﹐雖嗆得她倒吸了口氣﹐但仍伸了頭遠遠地張望著﹐只見了一片空茫茫的暗﹐于是又關了門,撿了兩塊柴加進火盆,又坐下來.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女人聽到門外重重的腳步聲愈來愈近﹐便跳起身迅速地掀了棉帘 ﹐一個粗壯的男人已打門進來﹐他順手摘了頭上沉沉的羊皮帽﹐脫了沉沉的羊皮襖遞給女人﹐轉向身后跟著的有半人高一人長毛色土黃的大狗﹐ “這晚才回﹖”女人已點了煤油燈來﹐屋中剎時亮堂了許多。 “大黃給石頭砸了”男人說著便回頭看女人﹐ “找些布來﹗”男人給狗背上的傷口處撒了些冷灰﹐女人拿了碎布出來幫忙﹐ “呀﹗這多血﹗咋搞的﹖” “回來時見了兔子﹐大黃追時踩落了石頭﹐頂上的石頭松了.” 那草綠的布包在大黃身上倒像穿了肚兜﹐惹得男人和女人都笑起來﹐大黃倒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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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只斜躺到那攤軟草上﹐男人還蹲著看大黃的眼睛問﹕ “痛不痛﹖整天逞強好勝的﹐教訓了吧.”說著抬起關節粗大的手拍著它的頭﹐驀地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縮手到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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襖里摸索著掏出些零散的錢塞到女人懷里﹐女人看了道﹕“有這多.””昨日那几只山雞賣得好價錢.”男人說著﹐眼睛又瞥向大黃.
“哎﹐先洗臉咧﹗”女人端了小的木盆﹐盆里的水散著騰騰的熱氣﹐男人撈起盆中的毛巾﹐馬虎地擦了手臉﹐又蹲在地上跟大黃說話.女人麻利地擺桌拿椅端菜盛粥﹐男人也就靠著火盆邊坐下﹐目光落在飯菜上﹐一碟咸菜﹐一碟昨日剩下的兔肉﹐男人面前的粗瓷大碗和女人面前的粗瓷小碗都盛滿了黃黃的小米粥﹐那香氣已在屋里漫延開了﹐ “白日里這肉還沒吃完﹐又留著﹗”男人望著女人說﹐女人只笑笑又起身將鋁鍋中的粥倒了一半到大黃的 “碗里”﹐“叭嘖”聲馬上從大黃的舌尖傳出.
男人已也 “唏唏呼呼”的開始喝粥﹐女人提醒道﹕ “鐵鍋里有餅哪﹗”說著已揭起蓋子﹐黃的玉米餅在火光下顯得燦燦的.男人給女人夾了一個﹐自己夾一個又扯下半邊丟給大黃﹐女人又是笑笑﹐說﹕“那多﹐夠三個人的.”飯畢﹐女人又麻利地收拾了碗筷﹐挨著男人在火盆邊坐下﹐伸了手去烤火﹐男人一把捉住﹐笑道﹕“我給你焐.”女人做了回掙扎﹐見甩不掉就不再動了,男人順勢騰出只手把女人攬到懷里﹐女人笑著捶他﹐但還是伏到他的腿上﹐男人撫著她的頭髮感嘆道﹕“這些年多虧了你﹐每日回來都滾水滾飯的.”聽了這話女人臉色忽地變了﹐從他懷里掙了出來﹐低聲說﹕“我哪有什么好﹐這些年了﹐也沒能給你添個一兒半女…..”話未說完﹐那眼淚已漱漱地流下﹐“呀﹗莫哭﹐莫哭﹐哪就是你的錯了….再者了﹐有了兒女也不見怎地﹐這日子已經很好了…”男人慌著勸慰﹐又忙著去擦女人的淚 “以后千萬莫亂想﹐有也罷﹐沒也罷﹐活著是要日日開心的﹐怕啥呢,,這不是還有我么﹐我身板這壯實﹐總熬在你后頭﹐再莫哭啊….” 女人揩干了淚﹐找出大木盆倒了熱的水﹐“天晚了﹐洗腳睡吧﹗”男人脫了鞋襪﹐笑嘻嘻地對她說﹕“來﹐一起洗.”女人也就脫了鞋襪﹐兩只黑的大腳和兩只白的小腳伸進了暖暖的水中…..
翌日清晨﹐天剛亮女人就起床忙著早飯.見男人起來了﹐女人就說﹕“昨晚落了大半夜的雪﹐大黃的傷口又經不得凍﹐今兒吃了飯﹐就不出去﹐到各家坐坐吧﹗” “嗯﹐那不﹐今兒出去不帶大黃﹐讓它養上兩日﹐我自個兒到處轉轉﹐會早些回的.”說完匆匆地吃些飯﹐出了門.
這日下午又飄了半日的雪﹐天暗時男人沒回﹐女人的心慌得很﹐大黃在屋里不停地走動﹐不時蹭到門邊上﹐要出去的樣子﹐惹得女人更是心焦,直耐到天黑了還不見男人的蹤影.她終于跑到鄰著的几家去打聽,今日只有兩家的男人出去過﹐都已回了﹐不曾見她的男人. “他說早些回的﹐可現在去了哪里﹖”女人不停地重復這一句﹐鄰家的女人勸她﹕“這大雪﹐興許在哪家借住下了﹐明日定回的.” 鄰家的男人因在外經見多了﹐倒不說話﹐只悶悶地抽煙﹐到底是几個男人商議一下﹐點了火把出去尋了.
天將亮時﹐男人們回來了﹐只不見她自己的男人﹐她急急問道﹕“尋到了么﹖在別人家住下下了么﹖” 男人們的頭都低著﹐為首的一個緩緩地對她講﹕“遇了狼群﹐人沒了.” “不會!他在哪兒﹖”女人步子亂亂地向人外沖著﹐ “別看了﹐尸首不全呢﹗”為首的男人大聲阻止 “不---- ”女人的喊聲已帶了哭腔﹐她固執地掀開蓋在草席上的羊皮大襖 , 未及他人來攔,她已尖叫著倒在地上……
兩天后﹐女人醒了﹐看到鄰家的女人坐在炕沿上﹐也就想到兩日前的事﹐又嚶嚶地哭了﹐ 鄰家女人也跟著嚶嚶地哭﹐然而她畢竟有勸的﹕“人哪﹐遲早的都有這一步的﹐早些走﹐少些苦﹐他享福去了﹐沒完的苦要你替他受﹐要不哪﹐他在那邊還是不得安生…..有你在﹐他就有人念著﹐逢年過節的也能給他燒些紙…..莫愁日后﹐這多鄰里﹐誰能眼巴巴看你挨餓受凍﹖這年紀輕輕的﹐可要想得開﹐啊﹖” 女人不作聲﹐眼淚只一股股地淌出來.此后鄰家的女人們總是白日輪流送飯﹐拉家常﹐夜里輪流著來作伴。
漸漸地過了三個月光景﹐女人忽然發現自己有了身孕﹐她跌跌撞撞跑到男人的玟頭﹐跪倒在地﹐哭道﹕“你安心吧﹐我再不想著死的﹐你到底是留了后路給我﹐我又怎能辜負你﹗” 大黃在一旁也嗚嗚地叫著﹐爪子不停地刨著玟前的黃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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