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缘
  

  梦 缘

  ——谷梦岚

  

  

  世人称呼你叫文家彪，因为这是你的正名；我称呼你叫彪哥，因为我们情同手足。

  彪哥，你死得太年轻，让所有的人都没有心理准备，包括你。49岁，人生正当年呢！而你却死了。事先没有任何预兆，哪怕是身体经常有些许不舒服也好啊？没有。我知道你有五六年的高血压病史，而你却说经过吃药已经正常。你已经八个月没吃药了，但这八个月却要了你的命。他娘的八个月啊！

  你发病的时间是2011年9月10日下午15点30分，到县医院照完CT是16点10分。医生看了一遍照片，神色凝重。我急忙问你的病情。医生说，很严重。再问，医生只好指着照片说，这是大脑活动性出血，不是一点而是一片，简单地说是来势凶猛。医生建议动手术，越快越好。你上手术台的时间是18点整。手术前又照了一次CT。实际上你没有动手术的必要，因为照片显示你的脑主干已经被淤血压迫断裂（第二天专家告知），动手术不过是医生尽力而已。你完成手术是19整，做的是微创手术。医生还是一脸的凝重神色。

  彪哥，从你发病到手术前这段时间，我们没有把你的病情通知你的亲朋好友，原因有二：一是抢救你忙不过来；二是不相信你的病情会严重到要命的程度。直到术后医生交代，我们才一一拨通了他们的电话。

  你失去呼吸是11日凌晨3点30分。我不在你身边，你唯一的女儿也不在你身边。这是个遗憾。也许你压根就不愿让我们看到你生命的最后一刻。你生前是个挺讲面子的人。我不在你身边，是因为你的家人约了凯里脑科专家，要我第二天早上开车接来为你会诊，为保证路途安全，我得回家休息一会儿。我离开你时恰好2点整，你正发低烧。我们已经给你换好了冰毯。可我还是不放心，又询问了医生一遍。医生说术后发烧很正常，我才走了。我临走又看了你一眼，发现你的左眼内角停着一颗泪珠，另一颗泪珠则从右眼外角不经意地滚落。我的心咯噔了一下。这难道是你已经预知自己过不去了的反应吗？可我还是不敢这样想。回家后我总是睡不着觉，心慌得厉害。糊中接到电话，说你不行了。接电话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等我赶到医院，你已经靠呼吸机呼吸了。

  你的女儿不在你身边，是因为她看到你已经病入膏肓，走投无路，在我妻子的陪同下跑回家为你烧香祷告。

  你停止呼吸以后，医生并没有停止抢救，一直延续到12日22点20分。这也是大家确定你死亡的时间。

  送你上山那天，我们组织了20来辆车子，浩浩荡荡，也算风光的了。可我和亲属乘坐的1号车应急灯就是打不亮，大家深感奇怪，昨天都还好好的呢。我似有所悟，忽然想起张海迪曾经写给史铁生的信：在我眼里死亡是一片绿色地带，也是生命新生的地带。那里下雨，纯净的雨滴滋润着青青芳草……当我再也无法抵抗病魔，我会从容地踏上曾给我美好生命的小路。生命消亡是万古的规律，有生就有死，有死就有生，只是我不愿看见人们在纷纷的春雨中走向墓地……北京治疗白癜风什么时间好这一定也是你的心声了。不然，应急灯怎么会不亮呢？

  彪哥啊，你真的是走得太突然了。

  有人说，人生如梦，相逢是缘。你我相处，就算是梦缘吧。

  这么些年来，与我相识的人很多，而与我相知的人却很少。我们相识不久，而我们却有幸彼此相知。我们相识相知，县文联应该是媒人。选择跟一个人倾心相处，你应该经过了长时间的观察。我心里明白，我从来很难给人第一眼好印象，可你却坚定不移地赏识我，让我感到无比欣慰。我也特佩服你的处事为人和工作方法。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达到了心心相印。下面就让我说说什么叫心心相印吧。

  你发病的头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中，一个女孩掀开被子决意离开，我伸手拉她却没有拉住。她挣开我的手，反过脸说：“我必须走，我妈马上来了。”说完，她就离去了。我追出来，治白癜风的医院跟在她身后。她钻进了路边的厨房。厨房四壁见光，几乎藏不住什么。她躲在门后，眼睛惊恐地向外窥视。我则假装摆弄锅灶，一心做错事的忐忑。

  不一会儿，女孩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跑出去了，一句话也没留下。我立刻蹲下身子，从灶台上盆盆罐罐的缝隙间往外看。

  一位50来岁的妇女挑着一挑水从厨房门口经过，眼睛箭一般向我射来。我知道她一眼就看见了我，急忙拿起锅铲翻搅锅里的菜。那是一锅肉，掺杂着南瓜。妇女放下水桶走进来了，我低着头，显得很紧张。妇女径直走到灶台边，和善地对我说：“小伙子，需不需要介绍对象？”我摇头，好像说了“不”。接着，灶台边又站出来几个妇女，嬉皮笑脸，也说着同样的话。不多一会儿，厨房里挤满了人，不光是女人，还有男人。

  这时，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中年男人走过来，也50岁光景。他们满面笑容，问我要我的生辰八字，说是看看与女方八字合不合。我好像拒绝了。其中一位就对我说：“你跟我来。”说完转身即走。于是我跟着他走出了厨房。走时，我反脸看了一眼锅台，锅里的菜已被妇女们吃得所剩无几了。

  我跟着中年人走进一栋大楼，楼里漆黑。来到大厅，中年人消失了。看到的是另一位老人面壁而坐，像在写字。老人面生，白发白须。我打了招呼，老人欠身，拉一把沙发让我坐。沙发很烂，靠背已经脱落。挪动时，一只脚也掉了，老人捡块木板支着。坐下后，老人要我老实交待原委，我不敢隐瞒，一五一十说了与女孩相遇的事。老人没有责怪，反而意味深长地说：“唉，生活有时也不必太老实，这不？就因为太老实，你又失去了一次大好机缘。”老人说话时，我的眼睛已渐渐适应了室内的光线，才发现老人的身边还站着个老妪，穿一身绿色服装，打着发髻。这时，她也坐下来，伸出一条腿搭在另一条凳子上。我又发现，她的那条腿跟常人不一样（成什么样子，我也说不准，反正不一样）。我听着看着，越发感到神奇。

  梦到这里就结束了。醒来时，女孩的容貌还历历在目：瓜子脸，下巴微尖，脸色惨白。

  彪哥啊！我们平时都开玩笑惯了，其中也不乏黄段子，可是这个梦也黄得太离谱了啊！清晨，我因为疑惑，本打算电话约你解梦，又担心你送嫂子换（嫂子上星期刚动完阑尾手术，创口未愈合）忙不过来，只好作罢。我干脆把梦写下来（你若在天有灵，现在也算知晓了），长沙治疗白癜风的医院等有时间跟你交流，没想到15点30分你就发病了。

  真是没想到啊！彪哥！

  你，一个活蹦乱跳的人，说倒了就倒了，说不在了就不在了，早上中午还好好的，怎么说没了就没了呢？实在令人不可思议。唉！生命就是脆弱！

  我从来不信梦与现实会存在某些暗示，直到医生将根塑料管子插进你的私处（是我帮着插的），任意在你的头上钻孔，用剪刀剪开你的上衣，又在你的咽喉处切出一个大口子……直到你走了，真正的走了，一句话也没留下，我才一一把梦还原，心里满是遗憾和落魄。慢慢想来，你就是那位跑掉的女孩，我应该拉住你啊！用宿命论的观点，拉住了，你就不会死，都怪我没用！

  你的埋葬地叫比依鸠（苗语：擂钵山），山顶伫立一颗巨石，两米来高，其面可坐四、五十人，“复三”那天我特地上山瞻仰了它。关于这颗石头，有个美丽传说：两个仙女去望芦笙，姐姐专心走路，天亮前赶到了芦笙堂，后来变成了现在的香炉白癜风的治愈率高吗山；妹妹贪玩，只走到比依鸠就天亮了，竟变成了山顶上这颗巨石。彪哥，你自幼喜欢吹芦笙，望芦笙，这下如你愿了。

  真是巧得很，你的旁边也是一座新坟，那是你伯母，8月29日刚下葬的，比你早来了十几天。你父亲死早（55岁，跟你同一样病），母亲在父亲死后不久起身了，至今已有20余年。自母亲起身后，伯母就把你当儿想，甚至想你想得比儿还亲。现在的结局，也算是母子团聚了。

  有伯母在堂，有仙女相伴，悲哉？喜哉？

  顺便多句嘴：你躺在医院病床上时，你母亲来看你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免不了老泪涟涟。你以前可能有些恨母亲，以至于你从来不跟人提起过，朋友们都不知道你的母亲还健在。现在不应该恨了吧？其实也不应该恨。

  你是个做事稳沉、热心助人的人，以至于你把女儿的未来都计划好了，把我的明天都计划好了，一大批年轻人在你的手下得到茁壮成长。我们都很感激你。你的突然辞世，让我们似乎成了孤儿。我们也感觉到人的成长真难。

  9日那天下午，你对我说，趁教师节放假，请两位校长吃顿饭，感谢他们长期以来对学校的关心、支持和帮助，也顺便为我引荐一下（我调来学校还没跟他们见过面），叫我哪里都别去。我在家等电话，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噩耗，没想到你的那番话竟成了最后的遗嘱。真是没想到啊！彪哥，你一辈子都在为别人着想，就是铁石心肠也会为你心动！

  现在，你走离我们一周了，后事已办了了。痛定思痛，我们的情绪渐渐稳定。虽然梦里那位白发老人的话还回响在耳畔，但是一切都没必要计较了。其实，失去你才是失去真正的大好机缘！好在你的死让我们都懂得了珍惜。

  你最放心不下的是你的女儿。彪哥，我要告诉你，经过一周泪水的洗礼，你的女儿已经长大。她先前说不愿读书了，要去打工。大家都很担心。现在好了，她已经去学校报名了，而且还提出了考研计划。我们都欣喜若狂。吉人自有天相，好人一生平安。你大可放心走了。

北京中科是公立医院吗 你放心走吧！彪哥，一路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