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人间
最 后 的 人 间
我是一个邋遢不堪的糟老头子,和老伴儿一起拉扯大三个儿子,如今儿子都已成家立业,老伴也撒手去了,老头我也没有先前的壮劲了,整天躺在炕上咳嗽不止。
要依我,早就吃上五十个鸡蛋自己撑死了,可我这仨孝顺的儿子象知道一样,硬是不让我见到那玩艺,后来他们怕我死在炕头上,就用尽心思把我气了出去。
其实并不是“气”走,这些年我早就不会生气了,倒是出去溜溜正合我心思。他们太善良了,对我这样的无用之人还隔三差五地轮流养活,何苦呢?不就当初顺手生养过他们吗?
你别说,走在漆黑的夜里,让风一吹,我还来了精神,可走了半天也不见一个人影,真有点孤寂,在家的好处哇,儿媳的话多温柔啊 前面,闪亮上午灯窜来窜去,还隐隐传来“嘀嘀------”的响声,想来一定是马路了,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赶着---------
脚终于踏上平坦的路面,一辆辆大车从我身边呼啸而过,我试着走到路那边,便一步一步往那边蹭,一辆车从我左侧疾驰而过,“不想活了”司机冲我喊道。我不禁一阵内疚,人家这么忙还得分神关照我,真难为他了。
又一辆车从前面冲了过来,刺眼的光罩住了我,在距车咫尺的瞬间我明白了,我的终点站到了。灯光映出崭新的黄河车身,也映出司机那双惺忪的眼,一股歉意涌上我心头,这无故地脏了人家的车,还会给他平添许多麻烦,真过意不去!
车温柔地从我腿上碾过,那情景象是田头飘过的一阵轻风。这时司机也发现了我,他停下车往后往后望了望,我冲他感激的一笑,他立即把车倒了回来,这司机可真好,怕我太受罪,非帮我到底不可。
这一次,车从我的胸部倒了过去,然后一溜烟地窜了,也没有看见我最后的谢意。
我被呼啸而过的风刮得东撞西跌,最后揪住一棵小树才算站稳了脚,我守在尸体旁,默默观望着-------
一辆小轿车从上
白癜风医院太原哪家好面奔了过去,纷飞的血溅了一车身,一个胖乎乎的脑袋伸出头看了看,飞驰的车后丢下“真他娘倒霉”。
一辆、两辆------车轮重叠交错地驰了过去,仅有的几块老肉被碾得七零八落,只剩下些骨头和衣衫,倒是那颗头颅因给碾进进沟里才完整地存了下来
终于天亮了,一个、两个------一大群人围了过来,一辆、两辆-------一大串车停了下来,看着这情景,我真是做孽呀!
“真可怜”一位老太太说。
“这年头司机真不是东西-------”。
“都没长眼?”--------
人们兴味十足且愤愤地谈论着。
“快走,恶心死了”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拉着一个时髦的男人捂着鼻子走开了--------
“闪开、闪开”随着尖利的警笛声,几个大沿帽挤了进来。
有人询问着旁边的人,有人带上口罩,用铁锹把我四散的零件弄到一块,放在路边-------
人群渐渐散了,人们兴致勃勃地传递着我的消息,从一个人口中到另一个人口中。看着他们有滋
北京中科医院忽悠有味的咀嚼劲,我升起一种娴意的欣慰,毕竟我还做了点好事,为大家增添了点谈资吗。
约
北京中科医院曝光摸过了半天,一个人哭喊着扑跪在我尸体碎片旁,那悲伤劲,连我这没泪人都想陪着他痛哭一场。当他抬起头同警察说话时,我才发现这人不是我儿子,而是一个陌生人,这人可真孝顺,一阵激动使我头只发晕,就靠在树上眯了一会。
当我再睁开眼时,就看见七、八个人围着大沿帽边哭边吵:“这是我爹”
“去你娘的,分明是我爹,你看这衣服”
“我爹”
“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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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啥时候生了这么多儿子,我一时想不起来了,哎,一群可怜的孝子!还是我那三个小子有种,力挫群孝,硬是取得了最后的“儿子权”。
看着那些远去的“儿子们”,我大声喊道:“你们老子可能在别处,去找找看吧!”,没人理会,可能没听见。
儿子们回家去了,天黑时,我的零件已经置身于漆黑的棺木里了。
过了一会儿,大儿子带着女人和一大群邻居来了,还拿着铁钎和棍子,这是干什么呀?难道要埋我?不对呀,我又不是寡妇,为何摸黑埋呀?我躲在一边偷偷地看着。
“停车,快他妈停车!”一辆货车在路障和邻里的拦截下停了下来。
司机识趣地掏出五块钱递了出来。
“X你娘,打发要饭的?”“咣”一块砖头狠狠地砸在车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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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儿子、二儿子、三儿子忙碌地往包里装着钱,粗声粗气地瘟骂着:“娘个X,车都他妈跑那去了”。
“就是,再过一会就到点了”一个邻居看着表说。
棺材旁,全身重孝的儿媳们小声的嚎着,我离得远,听不见她们是不是温存地叫着“老不死的-------”。
我真是罪孽深重啊,死就死吧还让这么多人半夜不谁地忙前忙后,使这么多司机破费,唉,这回可连死都不得超生了!
儿子余意未尽地抱着钱走了,棺前一个人也没剩,我怕冷清就跟着回去了。
屋内灯火通明,儿媳张罗着摆好几桌丰盛的酒筵,人们笑容满面地举杯执箸,那情景跟结婚一模一样,“多吃点,忙了半宿都太辛苦了”我默默地念叨着。
儿子陪着笑给每个人发了20块钱,又依次敬了酒,一晚皆大欢喜。
“人家这老子真好”一个走出门的邻居说,我舒心地听着“临死还给儿子挣了这么多钱”他接着说------
第二天,棺材运回来了,儿子请了两班戏子热热闹闹地干了一天。
第三天,那棺木连同那发臭的碎尸,在一片哭笑中入了土。真没想到我的后事还能办得这么风光!
既已入土为安,我也该走了。
别了乡亲们,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