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和他的鸽子
师傅和他的鸽子
——咖啡茶1234
十八岁的那年,我屯垦戍边去了。
东北的最北边,离家好远好远,在那里迈一下脚,就可以踏进别国的土地,我的对面就是西伯里亚,而我的身下是被黑龙江和松花江共同孕育的黑土地。
十八岁,就要挑起“革命”的重担,在现在看来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一到连队,我被分配到机务排,不错的工种,不用和锄头打交道了。机务就是机械,农场的机械就是拖拉机收割机等农业机械。可以说,能进机务排还是要挑选才能进去,我真的有幸了。
我就这样当上了“康拜因”手。我什么都不会,自然应该有师傅带我啊!
我们排长姓时,别人都称呼他“老油子”,我的理解“老油子”是他经验老道,有一套;他四十多点的年纪,和我父亲的年龄差不多,但是,看上去却要老的多,北方的风能把美丽雕刻成苍老,从他的脸上,我能看到岁月的痕在征服着他。他把我带到我的师傅面前:“喂!“家雀”!给你带着徒弟来了!”
“嗨!你这个老油子,我有名字啊!”
“哈哈!有名,你师傅叫王家福,外号叫家雀!”时排长笑着对我说着。我不敢笑,对师傅怎么能叫人家的外号呢,对师傅应该尊敬的,这个我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那里他们俩还在打着诨呢,可能是他们都太熟悉了吧。后来我知道了,他们是同乡还是战友。
在连队里,外号比名字更有知名度,你找个人问起谁名字,他会想一下;你如果说出他的大号,人家马上就知道了。“家雀”在连队就很有名气,那就是我的师傅。
从那一天起,我就没有叫过“家雀”这两个字,我只叫他:“师傅。”
我的师傅的嘴巴整天没有停的,他是山东人,说话就像在说山东快书,特别的溜,难怪别人给了他这么个“雅号”。
他是个非常能干的人,干活是把好手;我呢也挺爱学习的,到底也是个技术,可能会用一辈子的,要扎根边疆嘛。
我们相处的非常好,他就像我的父亲一样关心着我,他也知道,我们都是大城市来的,到这里来是受苦了。
我的师傅没什么文化,就会写出自己的大名,我真不知道那么多机器零件他怎么能记下来,他的师傅就是“老油子”,老油子当了排长,师傅的地位就提升了,成了我的师傅。
我的文化起了作用,就成了我师傅的一支笔了,要去仓库领什么零件,总是我去开领料单的。他教我技术,我教他文化,他经常会问,什么字怎么写啊。
我的师傅已经成家,师母也是连队的职工,和我的宿舍离的不远,就隔了一排家属房。我的宿舍的位置比家属房的地势高,所以站在我的门前,能看见师傅家里袅袅炊烟升起,看见他的2个孩子在门前玩耍。
夏收和秋收是我和师傅最繁忙的日子,用“老油子”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干“康拜因”(联合收割机)的,平时都在保养设备,就-等着上“战场”。那些抢收的日子,半个月连续的作业,我和师傅轮流开动着收割机,就象一个巨大的嘴在吞噬着麦浪,然后吐出金黄的麦粒,非常有成就感。好像这几百号的人的汗水结成的硕果,就看我们最后的努力了,干起活来,师傅的话却不多了,在驾驶台上可以一站就是几个小时,那是很累的事情,手脚眼睛都处在紧张的状态。他从不抽纸烟,说纸烟没劲,抽一盒也抵上他的“妈哈”(音)一支,他自己卷烟,很有点本事,站在驾驶台上风大机器还震动,要把烟叶洒在纸上在卷起来,真不容易,我曾经试过,是很难的。师傅却可以做到,这也是长期锻炼出来的,我很佩服的。在这一段时间里我们就是连里的宠将,吃的可好了,“老油子”见了我们就说:“辛苦了,要好好犒劳犒劳你们!”师傅和我只是笑,满脸的灰土,只有牙是白白的。
人生最大的快乐是得到你想要的;那时我和师傅最大的快乐就是收获。
冬天来了。
这是个纬度很高的地区,天极其的寒冷。我用了“极其”两个字,不是在夸大,真是冷啊!在北风凄厉的严冬,水在自然界不见了踪影,这里一切都是冰,水泼到外面都变成了冰,“滴水成冰”的成语在那里可以体会的很深刻。
我去的第一年,就遇上了天寒地冻,气温是零下38度,在上海可能是十几度的气温,二者要相差50 多度,太可怕了。
雪已经把路都封起来了,有一米多厚,车都无法通行,要想去场部的供销社买点日用品都是很难的事情,不能为点小东西把命丢了,迎着风走10米可能脸就会被冻伤。
连队的生活遇到了困难,天天土豆白菜,真的吃腻了,只要闻到白菜的味,都会倒胃口,别说什么营养了,不可能顾到这些,因为是几十年未遇的雪灾。
家属房的老职工要比我们要好的多,天冷时就已经早早的准备好了过冬的一切,高寒地区的冬天,室外就是一个天然的大冰箱。奶可以冻成个大坨子,肉冻成了象块木材。牛奶吃的时候就去敲一点,放火炉上一热就可以喝了,在南方哪里能看到如此的景象。
食堂的伙食太差了,师傅也为我着急。
那年代,不能养鸡啊鹅的,说会吃了公家的粮食,是“私”字的表现,所以没有人敢养家禽。我的师傅有个爱好,喜欢养鸽子,说是信鸽,养鸽子没有人可以扣帽子,鸽子是和平的象征,没有办法说三道四。
师傅悄悄地告诉我:“鸽蛋很补的,留着给孩子吃,比鸡蛋要好的多!”在那里鸡
北京白癜风医院蛋也要计划的。
我每天都能看见鸽子在屋顶上停留,时不时的腾空而起,拍起了阵阵雪雾,那就是我师傅养的鸽子,有二十来只,连里只有他养,也算是连里的一道风景线
肚里没有油水,很容易饿的,嘴巴也馋,毕竟还在长身体的时候。我总是想去师傅家吃他烙的饼,每次还卷上点菜,真的好吃极了!现在想起来都还能回味无穷。
有一天,师傅告诉我:“你晚上来我家,我给你做点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啊?”我馋的样子够可以的了。
“来了不就知道了啊!”师傅卖个关子,笑着说。
天一黑,我就往家属房里钻。
一进门,满房间都是肉的香味,师傅的厨艺不错,我忙问:“师傅!烧什么好吃的啊,怎么直流口水啊!”“呵呵,你馋啊!好久没有闻到肉味了吧。”
师傅端着一碗香喷喷的肉上来了,我在就上炕等着了,师母不上炕桌的,北方男人们喝酒吃饭,女人和孩子都不上来吃的。我还是客气一番,让了让师母,她只是笑了笑说:“你吃吧,慢用!”她就在厨房里和孩子在吃饭。
师傅不善于喝酒,我打小就可以喝,他只是象征性的倒了些,而我的碗里有小半碗的酒。我举起了碗,先敬了师傅,师傅只是轻呷了一小口,然后指着碗里说:“吃吧!”
我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呵!真的好吃,味道鲜美,我边吃边问:“师傅!什么肉这样好吃啊!”“我
北京中科白癜风医院今天杀了两只鸽子,给你补补,”师傅轻轻地说到。
我那筷子已经伸向碗里,但是,在碗里停住了。
“什么?鸽子……你…….你把鸽子给杀了!”我眼睛瞪的老大的,说话都结巴了,好一副不理解的摸样。
“恩了,不好吃吗?我养了它们,它们也应该为我尽一次忠嘛。”师傅的话语还是那么的轻描淡写,“你看你啊,都瘦了,你爸妈看到也会心疼你啊,我没有什么好的招待了,我想,它们是最好的下酒菜了。”
我没有用筷子去夹碗里的鸽肉,好像有点哽咽,我能看的出师傅还没有碰过一筷子,在看着我吃的香甜的摸样,只是笑着,拿出纸条,卷起烟来,对我说:“别傻了,吃啊!嫌师傅做的不好吃吗?”
我笑了,当然好吃,天下哪还有如此美味的佳肴,我明白师傅的心了,师傅是为了我的身体,象爸爸一样关心着才18岁的我。
以后,隔一段时间师傅都会把我叫去,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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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天下飞翔的鸽子在减少,严冬即将熬过去,厚厚的雪已经开始化了。
在那场大雪的日子里,我经受了酷寒,也同样感受人间的温情。
我至今还在惦念着我的师傅,想着那里的天空是否还飞翔着一群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