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
我常常做梦,一种是白日梦,还有一种是睡梦。其实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这些梦是人就会做。比如中了什么彩腰缠万贯呀,比如无意当中帮了一个富家小妞被这个小妞看上选为夫婿呀,比如找工作的时候被一个伯乐相中委以重任呀不一而足……做了还是白做,没有一个梦能成真。我依然一直浑浑噩噩地干着一份工厂保安员的工作,每月领上600元人民币,勉强够我抽烟喝酒。
既然我的工作是工厂保安,想必大家都是知道的啦。每天坐在保安室里混上十二个小时,需要的时候摁一摁电动厂门的开关掣就可以了,也不像有些哥们做保安还要给老板和某些客人立正敬礼。工作上的其它地方不好说,这一点还是蛮满意的。曾经有个哥们介绍我到一间大公司做保安,每天只上八个小时班,而且工资比我现在的还高。那个哥们带我去那家公司办理手续,一看到那家公司气势恢宏的大门口傻呆呆地立那儿的保安我就不进去了。不管那哥们怎么劝,我愣是婉拒了他的一番好意。
当然,我自己的工作有些时候也挺烦,厂里的规矩是进出厂需要偑戴厂证,拿东西出厂要检查……于是免不了与某些不知好歹的人发生一些口角,得罪了某些人,于是就有人称我们为老板的“看门狗”。不过这也无所谓,反正没人敢当面这么叫我,暂时还没人有那个胆,我是出了名的浑人,鬼见我都要怕上三分。为什么?我,哥们叫我强哥,武警出身,有几手,本来可以好好退役的,但复员前在部队上干了一架,差点闹出人命。
老爸处理这事的手尾后说最后再帮我一次,出来后就由我自生自灭了。我回家后在家里闲了一段时间,家里的亲戚对我似乎有那么一点顾忌。二姨还帮我说过一门亲事,那丫跟我接触过几回就冷了,说我跟流氓一样。我的那个气呀,就不打算在家里呆了。后来一哥们替我找了目前的这份工作,一做晃眼间就是一年多了。这哥们就是现在我的顶头上司,不过他还得叫我一声强哥,在部队他就一直这么叫我。
从部队上灰溜溜地出来后,我从来没有做过当英雄的梦。原来当然会做啦!做梦跟美国日本或印度开战了,一一个准,或者拼刺刀的时候一人干三……太不现实了!这么一和平时期,怎么可能跟人家干上了呢?再说即使干上了,也不太可能有近距离战或肉搏的机会,什么时代了嘛!
可当英雄,还是有机会的。
不过我可从来没想到过要当英雄。后来躺医院的时候王记者采访了我一回,我也说了这么个意思,但王记者妙笔生花,楞把我的英雄精神给提高了层次。报纸上写,多么憨厚正直的人啊,目前社会上这样的人可是太少了,与邪恶势力作斗争,不假思索!毫不退缩!……总之,看了那则报道我还挺不好意思的,什么跟什么呀!把我写得也太高尚了点儿。不就是一流氓跟两个混混干了一架吗?这是后话。
我这人工作之余,喜欢唱唱卡拉OK,不为别的,因为我唱歌确实是那么回事。
我们厂旁边有一间“活力”溜冰场,没事的时候我常去那儿玩。因为凭我的那点薪水,经常唱卡拉OK是不可能的,所以喉咙痒痒的时候我就到溜冰场去,跟着那旋律吼上几嗓子。而且,溜冰场里常常有靓妹出现,我已经先后成功地在这里找了两个女朋友并跟她们那个了,并且之后的一个现在还在交往,她在邻镇的一间厂上班。我还因为她跟几个小混混干过一仗。不打不相识,虽然双方都吃了些亏,但我也因此与这帮家伙混得烂熟。他们是一伙小偷。当然,我还没有堕落到跟他们一起去偷的地步,我甚至于有些鄙视干偷这一行的家伙,不过这并不妨碍我与他们的交往,跟他们一起吹牛,一起泡妞,一起抽烟喝酒,一起钱……日子倒还过得有那么一点意思,至少我自己这么认为。
我们厂文件组有个妞挺正点,叫刘菲,身段儿不比容祖儿差,脸蛋儿更没得说:桃花眼儿,琼瑶鼻儿,樱桃嘴儿,贝壳齿儿……尤其是那黑得发亮梳理得整整齐齐地齐腰长发。我喜欢她那满头乌发,现在的妞留短发的太多了,一个二个男人味特浓,很难得见到像刘菲这种头发了。还有,她走路时胯部扭动的幅度比较大,就像一个模特在T形台上表演一样。说老实话,我想这妞都想得发疯了,白天想晚上也想。可不管怎么想都是白日做梦。一来我在她面前自行惭愧,二来我们之间没什么接触,也没有机会接触。再说,像这么正点的妞身边怎么可能不围满了追求的异性?况且人家早已名花有主的了。每个周六的傍晚,就有一个挺帅的男孩子开一辆女式摩托车在厂门口等她,也没见他们怎么说话,每次刘菲戴上头盔后就在后面把那个帅哥的腰抱了,然后摩托车就一溜烟儿跑远。每次我都目送着他们远去,直至他们消失。
有一天我晚上九点上夜班,吃完晚饭闲得无聊,又到“活力”溜冰场去听歌,在入口处碰到那伙小偷哥们。一见到我他们就热情地打招呼。
其中一个叫辣子的告诉我说,强哥,今天里面有一个特正点的妞,我们哥儿几个都过去打过招呼了,鸟都不鸟我们。
我把手搭在他瘦瘦的肩上,笑说,当然啦,看你们这鸟样儿,她鸟你们干嘛呀。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好像没见过一样。她不光不鸟我们,谁都不鸟,只顾玩她自己的,傲气得很。
呆会儿等她玩够了再说吧。既然正点,在旁边多看会儿也好呀。是哪个?我朝里面望去。
你自己看一看就知道了,人家是鹤立鸡群哟。看样子辣子受的打击不小,到这会儿还是蔫蔫的没多少精神。
溜冰场的灯光不是特别明亮,但我还是一眼就找到了辣子他们说的那个很正点的妞。果然不假,溜冰场上真是有那么一个比较特别的亮点,一个个子高挑的短发女孩正在场内玩速滑,她穿着一套红色的运动短装。因为她的速度较快,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一对美腿,结实白晰颀长,似乎比溜冰场的灯光还要耀眼。其实看女人无非是看脸盘子靓不靓,身材是不是凹凸有致,然后眼神够不够光彩,但这些外在的东西在这里很难看得出来,只看到一双美腿在不停地在眼前近 你们打不打牌?我问辣子他们,我还有好一阵子才上班,总得干点什么将时间打发了。
打就打呗,不过要玩钱的。强哥总是跟我们打着玩,说实在的不玩钱没什么意思。一个小偷哥们说。有时候是实在没什么意思才陪强哥玩两手的。
白癜风多久能治好 打钱的我不来了,你们自己玩吧。这些天手上实在不宽裕,我打牌又从来不喜欢来空手道。
后来他们打牌,我在旁边观战,偶尔也跟着溜冰场的音乐哼上几句。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捅了我一下,强哥,那靓妹走出去了。他这一说,大家伙儿连牌都不打了。
果然,那个美腿靓妹刚刚走出溜冰场大门,红色的短裤和白静的大腿相衬真是无比的惹火,况且那屁股一扭一扭的,神态似乎还有点儿似曾相识。
我几大步追了上去,在后面叫道,靓妹 同时,我的手便伸了出去,想要搭上她的肩头。我之前泡的两个妞都是用的这种办法,直截了当。现代很多妞都喜欢男孩子这样,之前我是不敢的,太前卫,让人接受不了,但既然有了成功的先例,说明这一招还是有市场的。
那妞回了一下头,刚好撞上我的手掌,她尖叫一声,你干什么?
我愣住了。是刘菲,怪不得这么眼熟!
我脑子里“轰”地响了一声,糟了,这刘菲毕竟是厂里的一名职员。
但哥们面前总要有台可下。我压低了声音,想解释一下,对不起 流氓!刘菲丢下两个字,转身就走。
我收回手来,手掌刚碰了一下刘菲的脸,滑滑地,有汗的感觉。我心里想,它妈的怎么这么倒霉?这刘菲不是有那么一头又黑又长又亮的头发的吗?怎么一下子变成了短发?
一度我曾成了厂里同事们眼中的流氓,不过主要的是我没在厂里表现太过份,所以即使刘菲在厂里说我流氓影响也不是很大,大家把这事拿来笑了几天就过去了。以后的日子里至少我跟其他的保安们一样,工作谈不上兢兢业业,但也不至于像社会上的那些混混做些伤天害理的事。至于做英雄,真的是在极为偶然的情况下发生的,如果不是那个刘菲的话。
厂里保安每个月有一天的休息时间。这一天是个难得的假日,我自然不会虚度,一般情况下,我会去我的第二任女友处
寻常型白癜风图片快活一天。就在我成为英雄的前一天夜里,我到了她那里,但不巧的是她正上夜班。第二天早上才见到她的人,自然免不了要亲热一番。想想看,我这么年轻力壮的一小伙子一个月才与女人聚那么一回,肯定是得折腾个够的啦,那一整天我几乎没有让她好好休息,令得她一个劲地骂我畜生。畜生就畜生啰,我直把自己折腾得双腿发软才罢休。唉,早知道回去的时候在公汽上会逞那个能做英雄,我就为自己保留一点体力啦。
后来王记者在医院采访我的时候,厂里派了一个保安照顾我。王记者为了多了解我一些,还顺带采访了一下那个保安。那个保安说,强哥厉害着
北京中科白癜风医院呢,当时他肯定是没料到背后还有个拿刀的家伙,要不然的话,嘿,别说一个,就是再多两个,强哥都把他们给收拾了。这话一点都不假,不过我的反应是够快的了,只是在我女朋友那里把身子给掏空了,所以还是没能够躲过那一刀。我还是有那么一点虚伪的,这句话我没有给王记者说,要不然我的英雄形象就得大打折扣了。
那是个星期天,我上车的时候已是黄昏了,车上人比较多,没有座位。我看见有一个小子眼神有点鬼祟,就留意上了,不过我并没有打算多管闲事,只是一只手放在装钱包的裤袋里,一只手抓在吊环上。后来半途上就上来了那个刘菲,而且恰好就挤到了我身边。我敢打包票她一点也不愿意站在我身边,但车里实在是太拥挤了,她也只能和我紧紧地挨在一起。售票员从我们身边挤过去的时候,我甚至能感觉到她胸前的东东与我的胸膛有过一瞬间的接触。我尴尬地朝她笑了笑,她竟然理都不理我,冷着一张脸,把背朝向我。
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到那个小偷的手从刘菲的挎包里拿了出来。我一时冲动,一伸手一个熟练的小擒拿,就把那小子刚拿出来的手扭到了背后。车里马上出现一阵。
你偷东西!我冲那小子龇牙咧嘴。他手上赫然是一个小巧的钱包。
刘菲惊诧地回过头来。
我得意地笑了笑,对她说,这小子刚从你包里偷出来的。
车里面的更大了,我的身后响起了几声讶异惊恐地尖叫。我意识到不妙。扭头回望的时候一道寒光扑面而来。想往一旁闪,不好,人太多,我不能这样自私,搞不好会伤了刘菲或是别人(这一点是实在的,人在高尚的那一刻真是不可思议)。我下意识地腾出左手挥了出去,正好一掌砍在他的脖子上,他往旁边趔趄了一下,但我的后腰间立马一阵疼痛感传来,我知道我挨了一家伙,不由得火冒三丈,TMD,老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等礼遇?
车里已腾出一块地方来,不管多拥挤,拳脚无情,刀无眼这一点大家都知道。我右手一使劲,先前被我逮住的那家伙“唉哟”一声跪了下去,正好这时司机来了个急刹车,我感觉到他的右手肩关节传过来“喀嚓”的声音,哈,这小子脱臼了。同时,我的左脚踹向之后对我的家伙膝盖,我玩上命啦,不来点狠的他不知道好歹。腾出来的右手还未等左脚踹实就挥拳击向他的面门。
我这一脚一拳立马有了效果,那家伙瘫在车厢地板上嚎叫起来。
战斗结束。
我也很快受到了英雄般的礼遇,刘菲哭哭啼啼地搀着我一起坐上了别人腾出来的座位。之后我就一直晕乎乎的,很想睡觉的样子,我只知道,我的体力正在迅速地消失,我暗暗苦笑,想起我女朋友骂我的话,畜生。
就这么一会儿时间,我被造就成了一位大义凛然的英雄。而只有我才知道,造就英雄的不是我的正义心理,却是曾骂我为流氓的一个女孩。
我的腰上挨的那么一下不轻不重,我的其中一只肾脏被宣告了死刑。唉,不知道这东东的损失会不会让我干那个事的时候大打折扣?真是报应!我在心里想。